送碗木姜面

这个号要不就用来一锅大乱炖好了

【齐艺】沉沉(二)

非典型杀手×非典型大佬



*黑道AU

*纯讲故事,不讲文笔

*全文预计4-5w+







Chapter 2


任豪从街口拐角出来跟王晨艺打了个照面儿,王晨艺蹲在星巴克玻璃门外,看到他笑了笑,抬手打了个招呼。

太可爱了。

有点想把手里的冰淇淋给他,想到都啃了一半,带着他进去点了杯樱花马卡龙星冰乐。香草星冰乐加马卡龙,把香草糖浆换成覆盆子糖浆,王晨艺捧着少女心的樱花粉甜甜冰饮料边走边吸,吸管搅得冰块咕噜咕噜响。

任豪问他蹲在那儿干什么,王晨艺脸红红的说等人。他不好意思说在躲舞社追出来要跟他表白的学生妹,特别是在被称为警署门面的任豪面前。

又问他U盘找见了没。上次边哭边到警局报案——U盘而已,其实要不是里面有下次比赛排好的齐舞也不至于,问了所有舞社的人,酒吧的员工、清洁员,当然是一无所获,在铭建议他报案,在警局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

任豪当时不是负责处理这个案子的,接了咖啡从大厅路过时看见他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姚琛坐在桌子上轻拍他的背,以为蒙受了多大的损失。抬起头来眼睛哭得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都肿起来,记录的小警员硬着头皮听他讲那个U盘多么多么珍贵,一边胡乱打字假装认真备案,一边看姚琛给他使眼色战战兢兢。姚琛不停撕纸给他,小家伙揉成一团从假眼镜框里怼进去。

“找不回来了。”王晨艺脸红得比刚才更猛烈些,不知道是日头晒的还是被任豪勾起丢脸往事。

后来想到他是放在牛仔外套的口袋里了。

热风吹到马路上打了个旋儿蒸腾起白气,寥寥间王晨艺讲太热了,比以往的每个夏天都要热,任豪看着马路对面踩棉花糖车的小摊贩身边围了一群小孩子,看着看着走了神,王晨艺走出老远发现他在原地一动不动,冰淇淋化了糊了一手。

那年夏天他跟姚琛穿着便衣执行案件侦破,预防犯罪的任务,实则在街上闲逛,最后两个人跑到游戏厅打电动,被高家宁一边揪着一只耳朵抓出来,小腿肚子上挨了两脚,心想完了完了这次肯定要受罚,记大过。结果三个人一起在电玩城开赛车打僵尸玩到没钱,还找准备下手的小扒手“借”了一点,晚风习习时三个人蹲在路边吃冰棍,高家宁请客。

任豪自第一名优秀学员从警校毕业,就追随着偶像高家宁的脚步干万百计进了他所在的区所,少年时以其为榜样一路顺利升上他的母校成为学弟,就剩下进入同一单位成为同事。市警署厅没那么好进,多少人挤破了脑装到处找关系,任豪硬是凭出众的表现跟实力拔得头筹——出众的脸蛋不知道占几成,但所有人都说他是“门面”,警草当之无愧。

然而现实与理想存在落差,传说与真人又不是同一回事。才进没多久还未来得及享受理想实现的喜悦及豪情壮志成就一番事业抱负,就被冷冷一盆凉水泼回现实。要说高家宁停办革职除他自己本身之外谁最不好受,任豪都不会承认。谣言四起时他是最沉默的一个,那些人热情高涨八卦幸灾乐祸时他默默把一次性杯子捏扁了扔进垃圾桶里,光高家宁乱搞男女关系这一点他打心眼里不相信。但是好像又做不了什么。气得垂在身侧的手指尖都在抖,可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说不出来,深深的无力感,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王晨艺在马路对面叫他,振臂高呼阿sir,像怕谁不知道他是便衣警察似的。任豪回过神来刚要提步下人行道,一辆黑色豪车从他面前经过,凭借出众的好眼力,任豪一眼就认出黑色迈巴赫后座的人——

是高家宁。


不敢百分之百确定,又觉得自己不会看错,消失那么久的人突然出现还是以这样莫名巧合诡谲的方式,导致任豪不断颠覆、推翻、质疑自己的判断:会不会是长得很像的人?是不是自己看走眼,拐弯车速放慢交错不过三秒的时间,不是没可能,怎么有把握就是他。

沉浸在过去里走不出来的也许就他一个。埋头工作的姚琛早就把叛徒高家宁丢在了记忆尘埃里,破了一桩又一桩大案,屡立奇功,大有替代高家宁过去的辉煌成绩甚至超越的势头。

任豪对姚琛的无动于衷耿耿于怀,但是哽在心头不舒服的只有他自己罢了。有一年回母校警院带下一届的师弟师妹们训练,示范格斗技时动了真格,两个人身上挂了彩,脸上满目疮痍,姚琛骑在他身上提着领子吼,“人都要吃饭,懂吗!信仰改变就不活了吗!什么东西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你怎么这么幼稚!”

什么东西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你这个幼稚鬼。

任豪暗暗自嘲,听见王晨艺嘟囔好久没有见到姚琛了。问他是不是在查什么大案,都不来找他玩。任豪解释说他最近跟一马仔走得比较近,不止一次被人目睹到在下署湾夜市吃烧烤,上港区酒吧迪厅喝酒蹦迪——姚警官在台上打碟打得可嗨。全岛城有名的地儿玩了个遍,各大场子都认得他们,进门老板先叫一声靚仔又嚟喇,姚琛成专业陪吃陪玩,大概率不会陪睡——就算陪也不会亲自上,也是找人陪。

和平盛世条子同山鸡交好也不是什么大事,遇见上级领导敲打也只说在查案,打入敌人内部。工作归工作,人际是人际,姚琛不像是把职场恩怨带到生活中的人,私下跟谁交情好别人也管不着,只要别给他惹事职业场合相见就行,否则势必毫不心软不留情面。

因着性格的缘故,善于照顾人温和又不犀利,性子耐得住也好说话,姚琛人脉极广,人际关系网铺陈很大,在道上——黑白两道口碑极好,说是警匪关系不合也格外愿意结识这位姚sir,就连素来看不对眼的狮狼两社,看在姚sir的面子上都要礼让三分,握手言和重归于好。

在这位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七仔出现之前,姚琛多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周震南混在一起,要说道上的人对他忌惮三分也有周震南的关系,动他之前都要三思——能不能扛得住这位摸不着脾气一点就炸的周氏太子爷,跟他背后的周氏集团、狼会的报复,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高家宁乘坐的那辆车,任豪清清楚楚记得,是周家的车。


任豪是个浪漫主义的人。

他的浪漫主义跟王晨艺的浪漫主义不是一个主义,他认定这次偶然的再遇是命运的安排,上天注定,就是要他该为他做点什么事的。回警局第一件事就是命人查车牌号,交代手下搜寻相关资料,调出街口街角所有的监控系统一一检查,像他们周氏顶级富豪专坐的黑色防弹车都是单面反光玻璃,里面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外面,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兴许这次是车里空调制冷系统坏了,才不得不开窗透透气,怎么也没想着会被曾经的部下看到。

咬着指甲走来走去,手底下人都被他搞得焦虑上头。过不久刑侦部的人送来一张照片,意外拍到的身形很像高家宁的人跟另一个后生仔走在一起的背影,看起来是在逛街系沙咀找吃的。脱了制服的高sir全副武装认不出来,夜晚手机像素不高隔得距离又远,不确定是不是他,勾肩搭背的人倒是可以确认,是最近新进大派势力,七仔,外号妖娆。

那么要搞清楚高家宁现在的身份就要从这个七仔下手。

任豪决定从交际花姚琛开始调查起,姚sir行踪也不明不白,时常早上去大世界剧院听歌剧晚上就去茶馆报道,夜生活更是丰富,混迹在各个夜场,倒也简单得纯粹,不是蓝调酒吧就是Muse Club抑或暮色KTV。

要逮到他也没有那么容易。任豪捧本书站在酒吧门口,靠在墙上诵读圣经那样自动过滤耳边嘈杂的音乐声男男女女尖叫声,十分钟之前他下到地下酒吧,挤开贴在一起举着手随着音乐摇头晃脑群魔乱舞的妖魔鬼怪中间,看见姚琛跟七仔站在一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七仔眼神淡淡地抬眸看向他——不是他所在的方向而是直视他,心头一紧预感不妙,七仔捡出嘴里的口香糖扔进烟灰缸,起身就要朝他过来,任豪不想正面起冲突,还要通过他查到高家宁的下落,而且不确定他带了多少人,当下转身往回走。脱离乌烟瘴气的环境摸出手机,跳出一条短信,姚琛发来的:「等我十分钟。」

外面的空气新鲜多了。姚琛抽出他手里的书,“还在研究炒股啊……”一句话没说完被任豪揪着领子掼到墙上,“你知道高家宁跟周氏有联系?”

姚琛笑了,“知道啊。”

“多久?”

“什么多久?”

“知道多久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了,几年前吧。”任豪拽着他衣领的手都在抖,姚琛握着他的手慢慢向下,“我不仅知道他跟周氏有联系,我还知道他现在的名字叫高嘉朗。”

任豪向后退了几步,脚步虚浮,有些踉跄。

姚琛叹口气道,“不告诉你是对的,你看你的反应,怎么忍得下去。”

任豪猛地抬头看他,“什么?”


最后反倒是姚琛掼起他的领子,“答应我,保护好我们的小朋友。”

任豪被一些冲击性的信息炸得脑袋晕晕乎乎七荤八素,迷茫地看着凑得他极近的姚琛发问,“谁?”

“王晨艺。”

路灯在头顶晃来晃去,任豪有点想吐。

“他看到了他的脸。”姚琛盯着他的眼睛,迫使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吞下去,“不要让张颜齐看到他,否则他一定会杀了他。”


王晨艺走进酒吧一眼就看到了何洛洛。墙上的钟七点过五分,还不到上班时间,小孩儿来得未免太早了些。转过弯发现他坐的那桌墙后边他对面沙发上还有个人,正跟他说着话,“……周家的人来做什么,你们的酒吧歇业倒闭了?还是专程来看我的,得八点半我才上去唱歌。”

他对面黑发高个的年轻人岿然不动,“看你的。”

“那你下次晚点来,我单独唱给你听。”

“我没时间。”对方从西装外套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推过去,“我是律师。”

何洛洛看着卡片上的字念出声,“焉,栩,嘉——”

王晨艺边往里面走边想:周家的律师来做什么,远叔有什么坏账要查。

焉栩嘉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对于阿齐手底下的人打伤了远哥的人的事,特地就赔偿事宜来进行协商。”

王晨艺一听这话脚下拐了个弯就朝那边过去,抓住何洛洛的领子往后一拎,双手撑在桌子上俯下身,直视着律师的眼睛,“不会和解的。”

焉栩嘉笑了笑,“这么说你要给张颜齐发律师函?”

“律师函这么文明的手段怎么能解气呢?”王晨艺的语气可不客气,面上笑着,说出来又是酥酥软软的,“古人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怎么着都得尝试一遍我们政豪受的委屈才算了事,你说是吧?”

焉栩嘉要走时王晨艺又叫住他,“等等,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他?”

“当然,帝国大厦502,今晚他们在圣帝有场庆功会。”回答毫不迟疑,公事公办的态度,也不怕他们去找他麻烦,意思是你们尽管来,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底气,焉栩嘉抬手看了下表,“请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早年西区的话事人蜥蜴帮周家做事,最先认识的就是周家那六个人,周震南,夏之光,焉栩嘉,赵磊,翟潇闻,彭楚粤,个个都是站在社会金字塔顶尖的,钱权貌一样不差,商、政、法、医、时尚界,各自在擅长的领域占有一席之地,这其中焉栩嘉称政法界第二金牌没有人敢称第一。而且据说这几个人都不干净,什么活都接,主要是周家的事务为主,其他给的钱足够多也不是一定不接,就是费用要高出好多。帮派混乱狼主位还没人坐稳之时,蜥蜴犯了点事,因他帮周家做事还算狼的人,焉栩嘉三言两语赢了诉状把人保下来。后来蜥蜴脱离周家自立门户,弄死个大人物,让人去请焉律师,倒是没直接拒绝,就是寄到监狱的账单拼起来有三卷卫生纸那么长,一般人根本付不起天价账单,最后含愤而死。

王晨艺招惹上谁不好招惹上他,既然他说“阿齐”那么张颜齐顺理成章是入了狼会成了周家的人,周氏御用律师来帮他解决他犯下的事看来也是颇受重视。要打的人不是赵政豪是其他人可能开一张支票也就糊弄了过去,可王晨艺答应了任豪,抓住张颜齐的辫子,一切蛛丝马迹的行踪,就一定要告诉他。

任豪将一沓资料文件放在他面前,抽出其中一份讲解,“张颜齐行踪诡秘,摄像头很难捕捉到正面清晰影像,这是东沙区十字路口监控探头拍到的一张勉强可以辨认的侧面图像,你看看这张脸,能想起什么吗?”

画面上中心人物主要是周震南,背景是周大少深夜开超跑飙车,被十几辆警车追赶,超速拍照摄像头都拍到的是残影,过人行横道还知道规规矩矩停下来等红灯,路口监控器十个里面有九个坏了,正巧这个是好的,拍下的录像正对周震南侧脸,一只手伸在窗户旁对着镜头竖起中指,后几张连续的照片连起来看就是完整的动作,周震南慢慢转头,翻起下三白小眼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而他旁边副驾驶有个模糊侧影,戴着墨镜倚靠在窗户旁,周震南做鬼脸时他摘下墨镜往这边瞟了一眼,下垂的眼角太过特征性明显,王晨艺一眼就认出,是那天在医院穿走了他外套还顺走了U盘的怪人。

他看着照片发呆了很久,任豪问他怎么样,他说没想起来。略失所望,任豪说没关系,以后有什么关于他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

至于要隐瞒的理由王晨艺也说不清楚,大概就是莫名的预感,张颜齐是会避免在任何地方留下痕迹的人,有他想要磨灭的东西,存在于过去,也很擅长毁掉证据。那么王晨艺想找回他的东西,隐藏的前提下得保证完好,他不会毁灭它。


西区总舵头蜥蜴倒下之后,混乱不堪的帮派混战狼会头目相争迅速安定下来,风平浪静好长一段时间。突然冒出来的朗哥以火烧燎原之势飞速坐大,很快夺得了话语权,不满足于西区主事,直接拿下上港区控制权,到了十一二月份年底,坐稳了狼会一把手的位置。

从籍籍无名无名小卒爬到半个岛城在握只用了短短一年半的时间,警署反黑组很难掉以轻心,当时刚调任到反黑组的任豪饶是翻烂卷宗找遍资料库坐穿档案室也没查出这个朗哥的底细,因为办事不利将精力放在无用的地方而不是乘虚而入集中力量针对犯罪行动,错过了捣毁罪犯窝点的最佳时机而被调入罪案科坐了一段时间的冷板凳。几个月后将功补过的机会下来,上级决定给他个机会:得到线报说朗哥会在圣帝包下一整层楼为刘也办生日宴。那这种团伙性质的聚会难免不会吸麻溜冰,警方在外围部署了三层防线,力图确保此次抓捕行动万无一失,一举攻破。

行动倒也确实很顺利,除了主事人朗哥跟演艺事业如日中天的大明星刘也外,几乎一个不落地悉数抓获。但在审讯环节出了问题,根本没有线报说的“到了一批新货”的证据,也就是说,线人得了假情报。无辜被抓的小喽啰叫苦不迭:自从朗哥上位后禁了毒/品娼妓生意,也不准手下人私自弄货,更不允许沾这玩意儿,他们哪里敢碰哦。

搞半天等于说闹了个乌龙,一下让任豪犯了难,就这样放回去吧,警方行动声势太大,上级那里说不过去,而且他的戴罪立功也就泡了汤,调回任状都拟好,就等功勋文件下来,但抓进监狱证据又不成立,都没有经过内心挣扎,留下几个重大前科的惯犯其他人就给放了。

而这次庆功宴——蜥蜴倒之后手底下的帮派成员可还没倒,一直妄想卷土重来,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其中有个外号四脚蛇的,搞到一批走私军火,接货当日被狼会在码头杀了个措手不及,丢盔卸甲,自此蜥蜴残党全军覆灭,重振旗鼓的臆想也被彻底泯灭。而带着人杀上西沙湾截胡的,就是张颜齐。

七仔一战成名,名号也由阿齐变为了齐哥。知道王晨艺跟齐哥有点渊源的不过姚琛、任豪二人,而放任王晨艺去接近张颜齐打头阵是任豪做过的最冒险的一个决定。


王晨艺扮作服务生走到张颜齐暂住的酒店502号房,房间卡提前拿到的主管权限,可以刷开任何一扇门。对面大楼上布置的狙击手,警员,紧张地注视着这边的动向,有上次生日会的前车之鉴,谁都不敢轻举妄图,上级也不甚重视。为了协助配合王晨艺,任豪用有限的能力调动了几个人,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早该想到U盘不会在房间里,也可能随手就扔了,最坏的打算破解了其中的隐藏文件密码以此作为要挟的筹码。王晨艺翻找了很久,就差没把底裤内边缝好的线头拆开,最后在床边失落地坐下,有些茫然无望。

电视柜上放了几个公仔,排成一排,还有几辆拇指大的玩具小车,别说还挺童心未泯。床旁放了一箱泡面,尽吃没营养的垃圾食品,王晨艺皱起眉头,椅子上堆了些脏衣服,洁癖发作不耐地抱起扔进洗衣机按下启动键。

潜进别人房间给别人洗衣服的他可能是第一个。

耳机里任豪在催他,“找到没有,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重要?”抢过望远镜侦视二楼,“没事别急,慢慢来,庆功宴还没开始,他们还在等。”

镜头里张颜齐靠在自助餐桌旁,跟周震南姚琛说话。无人机拍到的视频传回来,王晨艺摸出手机一阵窒息,血液从脚底倒灌上头顶——张颜齐敞开的条纹衬衫领口,金属U盘被一条绳子穿起来明晃晃地挂在脖子上。

王晨艺有点天昏地暗的晕眩,这意味着他要接近张颜齐才能拿到。可怎么接近又是个问题,他总不能堂而皇之出现在聚会上。

一个小时后他听见有人走进房间,大骂shit!谁干的,跟另一个人说快去告诉齐哥,又听见那人走来走去骂了一串脏话,摔上门。王晨艺在隔壁房间床上躺成大字型,爬起来揉揉眼睛,下床找鞋穿上。

张颜齐中途去上厕所,站在洗手池旁洗手。王晨艺把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压了压帽子打开隔间门出来,手放在背后握住插在腰间的电击棒把手一步一步向目标靠近,哗哗水声下极大概率掩盖脚步。

张颜齐低头,洗手池盛了一盆水,镜子里倒影再折射到水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身握住那人举起的手腕撞开隔间门推进去。将那人手腕桎梏住压在墙上,再用身体力量整个钳制住对方,右腿膝盖顶在两腿之间,低低在他耳边吹气:“王晨艺,你来做什么?”


王晨艺背对着张颜齐,半边脸和脑袋压在冰凉的瓷砖上,不想说话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反抗。外面进来了一些人,张颜齐左手抓着他两只手腕按在头顶,腾出右手卡在腰上,掀开宽大衬衫下摆伸进去细细摩挲,肆无忌惮,有恃无恐——他赌他不敢发出声。果然手感很好,比视频里看起来都还要好。

王晨艺越是反抗张颜齐越是用力,疼得他眼泪花在眼睛里打转,屈辱,愤懑一起涌上来,杀掉他吧,如果他们一定会一个杀死另一个,无所谓,谁都行。

“奇怪,明明看见齐哥进来了……”外面的人嘀嘀咕咕,开始一间一间推隔间门,还差最后一间,马上到他们这里时,张颜齐把他翻过来,扣着后脑勺就吻了上去。

贸然推开门看见这一幕的小喽啰哆哆嗦嗦,一秒都用不到明白打扰了对方的好事,用屁股想也知道在干嘛,慌慌张张退后一步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齐哥我不是故意的……”张颜齐连一个滚字都懒得回他。

张颜齐退开,嘴唇上有血,王晨艺咬的。往旁边啐了一口,舌头也咬破了。王晨艺嘴角有血丝淌下来,活像刚吸了人血的吸血鬼。

他盯着他,刚回到大脑的新鲜空气没来及消化,微微带着喘。

张颜齐往后退,退到洗手台旁开始笑,笑得愉悦,深不见底。

神经病。

王晨艺右手拽着U盘跟扯断的线,移开目光,转身离开卫生间。


张颜齐看着手指尖,在心底数了三秒。

三、

二、

一。

从后腰抽出匕首跟上去。


王晨艺不敢坐电梯,在三十楼楼道上撞开安全门楼梯间往下跑,下到二十六层时抬头从扶手缝隙看上去,隐隐一个黑色身影跟在后面。不紧不慢,不徐不缓。

下到十四层时,有三个人在楼道上抽烟,讲荤段子,笑得很大声。是狼的人。王晨艺在楼梯上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走下来还是被发现了,那些人站起来,警惕地看着他。

前有狼,后有虎,牵一发而动全身。王晨艺回头,那个人还在散漫地往下,隐隐听到没有规律章法的口哨跟歌声。前面三个人烟抽到了最后一口,眯起眼睛打量他,其中一个把烟头往地上一掷,率先动了冲上来向他扑过去。

王晨艺反应很快地侧身躲开,借助楼梯扶手的力量向上撑踩在墙上飞身一踢,准确无误落在那人脖子侧颈向旁边倒了下去,第二个人受到反作用力下意识伸手去拉,连带着一起从扶手中段中央空隙摔下去,王晨艺来不及探头往下看,第三个人挥舞着刀子刺过来,后仰,退到楼梯顶端,故技重施踏在墙上回身反踢,没倒,跳到那人背上左右手错位用力一拧,大概听到骨头断裂的咔咔声,放开任由失去意识的身体滚下楼梯。

王晨艺打架从来不是用蛮力,而是技巧,灵活跟柔韧度。这与他二十多年练舞,breaking一些高难度的地板动作,跳跃动作决定的基础条件有关。

解决掉了身前的大麻烦那么就只剩身后。王晨艺在腰间摸了一下迅速向楼下跑去,此时张颜齐离他只有两层楼的差距。离底层还有七楼,下到楼下购物中心,人多眼杂,不是没有希望甩掉,只要进入任豪部署的包围圈,他就能得救。

四楼救生通道安全门被大铁链锁住了。王晨艺跳进最近的一间居民住户楼窗户,躲在浴室屏息等待。

房主似乎不在,昏暗的光从他跳进来的小换气窗口照进来。他死死地盯着那里,光线被折叠窗帘打得零零碎碎的映在他上半张脸眼睛附近区域形成一块矩形光斑。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王晨艺转身,巨大重物奔过来两个人一起撞进浴缸,撞得他头晕目眩,张颜齐把他按在满满一缸水里,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边,嘘——

凉意从脚底窜上手心再到脑门,王晨艺在水里咕噜咕噜吐泡泡,什么也看不清,张颜齐伸手拔了浴缸塞子,水慢慢渗下去,王晨艺深吸一口气找回了意识,像濒临死亡的鱼。

张颜齐捂住他的嘴,制止他尖叫,俯身向下,在他耳边问,“你保留那么多你叔叔的交易视频犯罪证据,想将他亲手送进监狱?”

不是的,不是的。

他只是不想看到爱的人再继续下去。

“为什么,你想让他死?”

他在黑暗中一意孤行。

脚底下是深渊他却不能伸手拉他,喉咙嘶哑的嘶吼他也听不见,却发现他早已蒙住了双眼捂住了耳朵。

那么只能由他,即使生硬地扯断身体的一部分,也要向前伸出手够到他。

他不恨他,也不厌恶——厌恶的是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罢了。

他只是有点失望。


王晨艺眼泪滑下来落到张颜齐手上,对方烫到一般条件反射松开,趁着卸力的刹那脚上用力踢出去,摇摇晃晃站起来。

掏出后腰的手枪,剧烈颤抖指着对方。

从楼道间那三个人那里缴获的意外惊喜,没想到还是派上了用场。

张颜齐向前一步,使枪口抵在胸膛上。

“来,开枪。”

王晨艺手抖得根本没有办法拿稳。

“往这儿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想让我告诉你叔叔,然后看你们反目成仇吗?”

张远教过他开枪,以防万一。

什么万一,哪个万一,决计想不到会是王晨艺把枪口对准张远的万一。

“你不杀了我我会杀了你,有一天杀了你叔叔——”


王晨艺扣动了扳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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