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碗木姜面

这个号要不就用来一锅大乱炖好了

【齐艺】沉沉(一)

非典型杀手×非典型大佬



*黑道AU

*纯讲故事,不讲文笔

*全文预计4-5w+


#挂掉惹






Chapter 1



医院门诊室外。

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走廊外椅子上一男一女,多的是老弱妇孺,介于男孩跟男人之间的男生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不停切换手机里的歌。旁边离他两个座位有一对情侣,女孩子总是偷偷瞄他。

电视的大屏上在放着新闻,面无表情的女主整以肃穆的神情播报:“据悉,连环杀人强奸犯已经逃离了案发地区,流窜到了本市,迄今为止依然没有被抓获,恐怕还有再度作案的嫌疑。请各位观众留意具有以下特征……”

诊室里护士探出头叫他,最后看了电视一眼,提起包推门进去。

护士将苯巴比妥吸入针筒,弹了弹针管里的气泡,向上排出一部分液体,在外面等了很久,不见里面有动静。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人,不吵不闹,不焦不躁——有躁狂症暴力倾向的,也有情绪不稳定精神不正常的幻想症病人,随时可能失控,而且占大多数——像他这样的实在少见,跟医生谈人生谈理想废话可以讲很久,也许他该看心理医生而不是精神科。

门把手转动,医生打开门出来。

护士问,“李医生,没事吧。”

李医生低低嗯一声,整整口罩离开。

过了好久之后,护士到了下班的点。走进去如往常准备进去跟李医生汇报一下,但不如往常的是,她敲门,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冒昧地打开房门进去,四处找了一圈,一个穿得跟刚才那位病人很像的男人趴在诊疗椅上。她走过去叫他,没有反应。费劲力气把他翻过来,李医生,脖子上赫然插着一支针管。


走廊上突然警铃大作。

王晨艺茫然地从手机屏幕上“今晚回来吃饭吗”的消息抬起头,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人群尖叫跑动,然后火灾报警器刺耳的声音长鸣,在整个大楼回响。

后面吵吵嚷嚷混乱不堪,人们像关押太久的幽灵尖叫着,疯了一样争先恐后地向下跑,狭窄的楼道挤满了人。受了刺激歇斯底里的病人,推车都不要撞翻了轮椅的护士,爱惜生命手套也来不及脱的大夫,还以为在马戏团。

他想站起来,腿上的麻木从脚底窜上来,忽然感到一阵昏天黑地的眩晕。于是坐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向前弓着身子扶着额头缓解。

那一个瞬间,一连串纷繁复杂的画面涌入了他的脑中。

没由来地想起,爸爸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要跟爸爸走一样的路……阿光,不要走我的老路。

眼前不断闪现支离破碎的片段,妈妈的尖叫声,碗和盘子摔在地上,妹妹拽着他的手臂嘤嘤呜呜地哭泣,抱着的泰迪小熊头上沾了奇怪的红色。晃动的模糊的黑影,一片乌泱泱的挤进他们的家,他听见妈妈哭着求饶,也看见爸爸跪在地上沉默地低着头。

电视里的动画片放到了派大星跟海绵宝宝说,海绵宝宝,我们就要分道扬镳了,是时候该说再见了。他回头小小声安慰哭个不停的妹妹,嘴里念叨魔鬼魔鬼快走开。印刻在他小小的心里的,只有一群黑漆漆的恶魔。

后来的后来,所幸现在的他们都相安无事,搬出了大大的房子,在镇子里的平民小楼过了灰头土脸的一生。

爸爸每天早出晚归在工厂管理事务,而妈妈踩着缝纫机补贴家用,机器的轰鸣声陪伴他度过了童年,王晨艺喜爱的音乐都在商场跟收音机里,一听到就会不自觉地跳起舞来,爸爸妈妈难得欣喜地绽放出笑颜。

等到他跟妹妹都上了学,倔强的王晨艺固执地选择了中学休学,独自北上继续学舞。父母联络了他就在那里打拼了好几年的小叔叔,把他交给他之后才总算放心了一些。

而这个小叔叔,不过比他大十几岁,却在岛城混得不错,经营着自己的酒吧,KTV,舞厅,还有几间赌场,不过都在地下,他也不会让他接触到染指这些。

王晨艺叫他远叔,经常会在张远的迪厅跳舞,舞社的朋友同学聚会,都叫他带到自家的场子来,他给他们酒水免单,顺便还可以做生意,打好口碑拉拢顾客。

毕业后他没有选择留在张远的店里上班,尽管他曾说要把几间铺子交给他打理,他找了份教跳舞的工作,通过考试后顺利留在舞社,成了舞社最年轻的舞蹈老师。

不用家里接济也不再店里兼职之后,手头宽裕很多,生活也好过不少,偶尔还能往家里打点钱。

他还记得上次给家里打电话又呜呜地哭了,趴在吧台上拿着两只小兔子打架,张远站在吧台里拿小狮子逗他,那我只能拿我的小狮子安慰你了嘤嘤嘤——

“你怎么了,还好吗?”

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纷扰的思绪,把他拉回现实。恍然回神,抬起头。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蹲在他面前,眼里透露出关切的神色。下半张脸隐在口罩里,声音有些听不清,下垂的眼角却格外引入瞩目。

“不舒服吗?”

得不到他的回答又问了一遍。

男人甚至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没有多想。肌肤相触的一刹那让他瑟缩了一下。

“跟我来。”不由分说拉他站起来,拽着胳膊带到诊疗室。

房间里没开灯,张颜齐也没有开灯的意向。

他站在那里,伫足而立,月光从背后的窗户偷偷逸进来,勉强照了一点光亮。他又是背对,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黑色影子,身形清冷。

“脱衣服。”

什么?

“脱衣服。”

又重复了一遍,不容置疑的语气。

王晨艺不情不愿地解开外套,牛仔衣扔在桌子上,对方极快速地脱了白大衣换上。

“喂!谁在里面,出来!”

外面乒里乓啷有人砸门,王晨艺向后退了一步,有一丝慌张,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是冲里面的这个人来的。

门被一脚踹开,王晨艺回头去看,窗户大开着,窗帘被风吹动飘起来,那里没有任何人,不见了。


王晨艺跑到楼底下,尖叫声哭喊声依然不绝于耳,那些逃命的没有走得掉,所有人都被困在一楼大厅,聚齐起来抱着头蹲在地上。

他们中间,黑色西装的人走来走去,手上拿着武器。医院外面还在进入几十辆黑色轿车,车上下来他们的人。

“烦死了!”一个女人嘤嘤嗡嗡地哭泣,被他一脚踹倒。旁边的老妇人双手合十默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王晨艺急刹车折返回来,靠在安全通道的楼梯间喘气,他把书包抱在怀里,后脑勺撞在身后的石灰水泥墙面上,脑袋飞速运转。

假如现在跑出去,不被注意到的几率是万分之一。

假如被发现,开枪的几率是多少?

假如开枪,命中的几率又是多少?

靠着墙慢慢坐下来,摸出手机颤抖着给张远发了条消息。

Even:[我可能不能回去吃饭了。]

远叔:[怎么,舞社又要加课,还是跟同学出去玩了呀?]

Even:[不是,就是回不去了。]

一个电话杀过来,王晨艺手忙脚乱,害怕手机铃声吸引注意力,抖着手接起电话,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压低声音,“喂?”

“什么情况?”张远的语气有些冷冽。

“我也不知道啊。”回头看了一眼外面,还好,那些人没有发现他,“好像你跟我说的那两家打起来了。”

张远以前跟他说过,岛城的乱,都在地底看不见。如果你能看见,就会看见一些盘根错节弯弯曲曲蔓延在地下的丑陋的老树根。

就像那两座城市中心最高的双子楼——彼时张远站在屋顶指着遥遥两座地标性建筑给他看——原来不是这么高的。

先是张氏修了一座大楼,周家看不下去了,在附近修了一座更高的楼。张氏又在原来的基础上加盖了几层,王家一看又加……就这样你来我往,成了两个突兀的木桩子。

垄断市场,控制股份,瓜分地盘,岛城完全在他们两家的掌控之中。

而周家跟张氏分别供养着岛城最大的两个地下组织,狼,跟狮。

狼会主进攻,磨牙吮血,侵犯别人的领地,游走在划分的地盘外围,亮出尖牙,喉咙低低威慑,所到之处,经过的地方,四处散发着血腥味;

狮社主和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固守自方,可人们都说,沉睡的狮子一旦睁开眼,又是天翻地覆,岛城将不得安宁。

张远家历来就是开娱乐会所的,夜总会,休闲按摩中心,还有棋牌室,可商铺不是归周家就是归张氏。这类生意不好做,黑白两道走,张周两家夹缝中生存,能做到这么大,几十年的心血,着实不容易。

张远总是告诫他离这些乌烟瘴气远点,王晨艺边洗杯子边宽慰他,“那些人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我们不去惹他就好了。你老老实实做你的生意,我跳我的舞,好多事情不是我们能掌控的,做人只能做好自己,你说的吧。”

可他没想到这种事情眼下就发生在了自己面前,有种看的警匪港片枪战动作电影变成现实的不真实感。

“你在哪儿?”张远问他。

王晨艺快速报了一串地名。

十几分钟后,一辆迈巴赫停在医院门口。

驻守在门外的男人走上前拦截,敲敲窗玻璃。

后座车窗降下来,里面的人伸出手,手指间夹着一枚徽章。男人收起枪恭恭敬敬低头,“远哥。”

“不知道里面有您的人。”

“我们爷说了,”副驾驶的朱微之放下车窗,朝他勾勾手指,男人弯下腰,朱微之掸掸他肩上的灰。猝不及防拉着领带往前一拽,“明儿一早我们小王老师还有课,耽误不得。”



早上七点五十分,王晨艺从家里出来,锁好门。

八点买了早餐,一杯永和豆浆外带,穿过马路需要两分钟,走到小巴站的时候,差不多总是八点零五分左右,这个时候,杯子里的豆浆基本能喝完一半。

舞社九点开始上课,八点四十分,站在镜子前热身,迎来第一个班的学生。

一直到晚上八点,送走最后一个学生,自己留在关了灯的教室跳舞,或者回家路上走过天桥手机搁在地上拍一支即兴freestyle的视频。

有时存在特殊的学生,一对一单独授课,搭地铁穿越半个城市到市中心张艺东所在的D&1娱乐公司报道,又能准时被公司的车十点前送回公寓。

每一天都是如此。

总在固定的轨迹上循环。

当然,偶尔也有例外。

晚上十点,王晨艺跟张艺东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从公司大楼出来,张艺东个高跳起来也打不到他头,就见王晨艺顶着一头薅乱的毛追着他打,他笑他手长脚长跳起舞来不协调不好看。事实证明大块头运动快能量消耗也快,就是容易饿,没闹一会大高个儿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王晨艺说走快点吧,约了他们请吃夜宵,张艺东点头点头,脚下加快了步子。拐过前面一个街口就是闹市区,夜晚繁华得很,摆摊卖烧烤的肠粉的串串香的聚集在一起,烟熏火燎更有人间烟火之气。

夜市街上姚琛他们早就等在那里,面前小方桌摆了一盘小龙虾,下了班就赶忙过来预定,晚了怕没有位置,这家店一向客人爆满,大受好评。

姚琛点了两瓶冰啤,带着他们警署的小法医胡浩帆过来消遣,最近也没什么大案要查,瞄着钟一到下班点火速在街舞群里约人,赶来夜场吃地摊,就算闲出屁了领导还是要他们时刻紧绷着神经,以防上次医院袭击那样的事发生。

看到他们挥挥手过去,王晨艺兴高采烈地蹦跶着坐下,姚琛递给他双筷子,讲伤好了呀蹦得这么高。

上次张远把他给弄出来的时候一左一右两个黑西装钳着他的两条胳膊把他往外带,王晨艺还以为被抓了要拉他去当人质,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警方冲进来时歹徒随手就要抓起一个人质喊你们不要过来不然他就死定了!那按照台词没命之前还是要叫几声放开我放开我以示尊严。

男人不耐烦给了他小腹一肘,疼得他即刻弯下了腰,带到门口塞进车里,王晨艺立马就认出是张远的车,带他过来的人把门一摔拿枪的手扬起,“走。”当即下了逐客令。

王晨艺坐在车里还有些惊魂未定,张远手放在膝盖上跟着车载音响放的“停泊在昨日离别的码头,好多梦层层叠叠又斑驳”悠闲地哼起了调子。王晨艺搞不懂他年纪不大三十来岁喜欢听这种陈年老调还能一字不落唱出来,保温杯里枸杞菊花养生茶,曾经也是能唱能跳爱听棉花糖一类流行歌的弄潮儿。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只心疼远叔为了把他弄出来肯定又花了一大笔钱吧,要是论他欠张远的,还个几辈子都还不完,看他那么沉浸专注在音乐里,也不好问具体数额是多少,搞不好是个天文数字,嘴角一撇又要哭,赶紧转向窗户外面打开玻璃把眼泪吹回去。

距离那次意外事故之后半月有余,再严重的伤都该好了,更何况还是内伤。泰国弟弟从嘴里拉出一根头发讲路边摊还是不行呀,回去化验一下这是谁的毛发。

姚琛说这种小店卫生许可证办没办都不晓得,验出来了你又拿他如何。又问王晨艺作为袭击案的亲历者还记不记得什么细节,有没有想起一些遗漏的。

警方到的时候整栋大楼撤得干干净净,还是有漏网之鱼报了警,王晨艺就是那个鱼。领导要求彻查此事,歹徒一离开人走的走散的散,都想飞也似的离开是非之地,吓坏了可以理解,办案的就很头大,后来听到王晨艺出现在那里还差点丢了小命,筷子都惊得掉下来。

但他想不通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上新闻报纸,按理来说当地电视台应该七天轮播报道,难得遇上这么大的事件。黑帮团伙因为两方制裁风平浪静了好长一段时间,警方乐得清闲,除了被领导派去跟跟帮派骨干,抓几个偷儿,姚琛都觉得自己没用了。用进废退,他已经是个废人,无用之人了。

王晨艺回想,想了半天脑袋里就那个可疑的男人下垂的眼睛,但他拿不准怎么说,说几分,抑或要不要说,因为他感觉他在逃,不像跟他们一伙的。要他只是在逃命躲避那些人的追杀,说出来不就把他往火坑里推,暴露了行踪等于亲手为他打开地狱之门,想到一个陌生人由于自己一两句话而死,竟然有点于心不忍。

当然他到最后也没搞明白他是怎么在那些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层层包围下逃出去的。也许他真是齐天大圣神通广大,有飞天遁地窜天猴的本事吧。

吃着吃着艺东告诉他们是周家压下的此事,小王老师头上冒起问号,问他怎么知道的,张艺东说我妈说的。

对哦,他姓张。

D&1是张家名下的娱乐公司产业。

王晨艺掐着他脖子摇说你是张家的太子爷你怎么从来没说过,相处这么久都没有告诉过我,又自言自语我怎么这么笨你姓张你家里面那么有钱都没联想到,姚琛嗤笑你小叔叔也姓张呢。

“我相信我远叔,”王晨艺捏着可乐罐子板着一张小脸严肃道,“他不会骗我的。”

出乎意料姚琛又是一声嗤笑,比刚才更大声更不屑,“王晨艺你不如改名叫王天真算了。”


夜风薄凉,几个人一直吃到十二点过,胡浩帆早就忘了牙缝里拉出头发丝的事儿,吃得满口满嘴油腻腻红通通,王晨艺吃不得辣吃一点就要喝水,饮料喝了好几罐厕所跑了好几趟,姚琛一边帮他勾开易拉罐拉环一边说你该去我们重庆历练历练,火锅点鸳鸯的都嫌丢脸。

王晨艺自己不能吃就敦促自己的学生张艺东少吃,说你是练习生要出道当偶像的,又是模特,要保持身材云云,大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之意。胡浩帆讲吃吧吃吧回头我带你去验尸房转转,保准你一股脑全吐出来,今天的早饭吐光明天的早饭吃不下。

姚琛讲你打住,王老师还要吃。他是见惯了尸体的,出过好几次现场,办了几个嫌犯破了几桩疑案连连升迁,连跳三级警校毕业没多久当上专案组组长,要一直维持治安良好破事没有的状态年底能又升一级,只求那些大大小小的帮派看在风调雨顺神明保佑的份上别给他找事。

说来说去岛城就两个帮派,狼跟狮,要他们手底下的人不乱来基本就没什么大事,别的小团体在这两方野兽中间根本活不下来,侥幸逃脱的小鱼小虾也作不起妖。

“我跟你们讲啊,我见过最恶心的尸体,”胡浩帆逮着机会就开始吹嘘,每次都能得到对方瞠目结舌略带敬畏的满意效果,“那年我还在下署湾当小法警,遇到几桩案子,半夜被叫起来出外务查尸体,凶手手法极其残忍,受害人死法古怪,死者身体都扭曲到变形,保持着恐惧的面部表情恐怖到瘆人,惨状至今不敢看第二次。”

讲鬼故事可能是茶余饭后的必备项目,王晨艺害怕又忍不住想听,不自觉往艺东背后躲,还记得竖起一只耳朵。

“那后面找到凶手了吗?”艺东追问。

“没有。”胡浩帆往嘴里扔豆米,“哪有那么好抓到的,要不是后面案发现场又出现了Seven的标记……”

突然噤了声,不说话了,姚琛咳咳两声,也没了声音。

倒把气氛渲染得更加诡异。

说故事就说完啊,讲一半留一半什么意思,王晨艺出离愤怒,讲不把大结局说完这顿饭你们自己结。

姚琛说不是我们不想说大结局是根本就没演到大结局,也就是说这事还没完。奇怪的是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类似案子也没有标志,警局同僚幸灾乐祸地想Seven是不是死了——结识仇家太多也不是不可能——姚琛比较相信是他喷墙的喷漆没墨了,有次他还用女受害人的口红在墙上写莫名其妙的句子,无人能懂。

据专家分析是歌词,每句最后一两个字压得特别准。

犯罪心理学家还分析——请来专门给警校生上课,甚至把尸体案发照片打上马赛克当作案例课堂教学,多亏黑白小方块,出现场的不少人回身就吐了——罪犯极大概率为精神病患者,边缘性反社会人格障碍,思维跳脱,非惯性思考,逻辑反常,神经质,很难服从组织纪律管理。

以及很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并完善成系统,据一起案子受害人楼下邻居说楼上半夜唠唠叨叨三个小时,还以为是推销的,差点投诉扰民。歌词也没透露太多信息,更像是一些内心独白,至少三观貌似正常,认知不一定。另外尤为体贴立马就能切换女性视角,别的罪犯往往杀害前都会对女性受害人进行凌辱猥亵,他能帮人把衣服穿好摆得端庄看起来体面,也不会采用有可能造成毁容的手段。

大多数意欲不明的行为更像是某种戏谑,对妄图将他绳之以法的正义的一方的嘲笑。

“你就别问啦。”姚琛漫不经心总结道,“在局里也是三缄其口不让说的,早被划到密案最高级别范畴里头。”

自动陷入沉默也不是什么见怪不怪的事。


“那么,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这样你总该放心一些了吧。”王晨艺反复思考斟酌了说,“我看到他们要找的人一部分脸了。”

可能是受杀手故事的启发,知情不报总归是不好,万一是什么危险分子再有人因此丧命或者陷入危险反倒是他的过错。平民百姓哪能受那样庞大的组织追杀,安分守己普通公民人家何必动用那么大的财力物力取人性命。

话还没说完也没听解释就被拉回警署,牛超打着哈欠过来抱怨姚sir扰人清梦,要是没什么大事锤爆他的脑袋。姚琛拉过来坐下打开台灯笔和纸塞进他手里,也没进审讯室就在办公室里。王晨艺还一脸懵懵懂懂,听见姚琛严肃地说,“你慢慢回忆,想到什么说什么,极微小的细节也不要错过。”指指牛超,“他会把你说的相貌特征都画下来的。”

“眼睛……双眼皮……”王晨艺结结巴巴坑坑洼洼,从来没有经历过这阵仗,有点让他上台发言做什么重大决定的感觉,要他上去跳舞还可以,抓坏人就算了吧。

王晨艺不断回想起那双眼睛,一直在他眼前浮现,似乎有些疲倦,掩藏不住的厌世冷漠,颓丧。没睡醒很没精神的样子,眼神空洞,没有情绪。像是什么都不在乎,惺忪懒散,有气无力。

某种品相乖巧的狗狗,眼角向下耷拉,眼珠大而黑,那种漆黑的,深静的,仿佛坠入一片海。

“他肯定不会跳舞。”他突然说。

他们都抬起头看着他。

“说说。”

“……我就是知道。”

那个人从三楼跳下去之后他探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捂着后腰一瘸一拐的跑姿十分难看。也很狼狈。

真的,非常,非常,憨批。


王晨艺将就警署办公室的床睡了一晚。

电话铃,交谈的声音,走来走去有些吵,早上醒来时姚琛已经在外面办公厅打开电脑查阅资料,隔着玻璃看他起了指指桌上买好的早餐,把百叶窗帘拉下来。

几个资历老的同事悄声议论说以前高sir就老爱在办公室睡觉,他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睡过。

任豪推开警厅大门时撞见几个手下或坐或站在会议桌旁闲聊,无意听见高家宁几个字眼飘进他耳朵,看见他进来一下就没了声。

上次出现这种状况还是几年前高家宁在的时候。

东北男人把资料往桌上一掷,“嘛呢,嘛呢,有线索了还是人抓到了?”

其他人不敢说话,规规矩矩摸下来坐好。这年刚入职的小警员呆头呆脑,双手捧着咖啡愣愣地发问,“高sir,我们都不知道Seven是一个组织还是单人……”

旁边人嘁一声咳咳示意他闭嘴,果不其然高家宁双手撑在桌子上俯下身,警徽在灯下闪闪发亮,照着他胸牌上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念,“任豪……小豪,来这儿半年了吧,咱这旮沓可能不适合你呆,要不收拾收拾去后勤部得了?”

任豪低下头,啜咖啡,前辈们掩着嘴低低发笑,边笑边摇头。

那年被嘲笑的新人也成长起来了,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

高家宁坐下淡淡说开会,他知道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在说Seven是个神经病,是个疯子,说他作案手法残忍变态,变相将他们特别专案组钉在耻辱柱上。

一时间噤若寒蝉。

好长一段时间,禁止,讨论这个话题。

名字,提都不能提。

接到手的那天,晚上高家宁在灯下翻阅卷宗,层层机密传递下来,像是传递了层层恐惧,一层一层加深,可以渗透,逐渐弥漫。

关键词,有精神病院,非法囚禁,还有虐待。

不是凶手对于受害者如何,是这些都加诸于施害者身上,一切骇人听闻的背景的添加似乎都在为形成不正常边缘性人格找了借口。

高家宁带着面包嘴里咬着三明治去开早会时所有人都看着他,长桌对面的白头发老头敲敲桌子,“阿宁,受害者身边第一个活着的目击证人找到了。”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级禁止再调查此事。而高家宁由于贪污受贿,暴力逼供,威逼利诱证人造伪证证据确凿被革职,但谁都不相信,毕竟这么多年的同事。

但是事情传来传去都演变为真的,有人说亲眼见到他跟黑帮团伙份子交易,有人说在地下赌场碰见他跟组织头目把酒举杯相谈甚欢,还有人说他在花汾街最著名的红灯区包了个头牌,甚至见过他的私生子,三人成虎,枪口指着太阳穴也百口莫辩。高家宁变得沉默,不再说话,也不再试图为自己辩解什么,不过是徒劳。愤然摘下警徽扔在桌子上,消失在了人言可畏里。

也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彻彻底底消失。

连风都找寻不见痕迹。











TBC.


挂掉了再贴一遍,再挂就走链接。后面改的不见了,这是最初的那个版本,懒得分就合在一章放了。


还是要说一下后面有可能出现涉及到微量高山原也,何焉悦色,起起落落,其他的。一般不是明确的感情线我都懒得提(总之是为剧情服务的)


每个人都有好的坏的一面,没有绝对的正面人物反面人物。


有什么意见建议也可以反馈给我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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