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碗木姜面

这个号要不就用来一锅大乱炖好了

【齐艺】烟瘾(七)(完)

*sorrysorry没及时补


7.

他已经习惯了。

凌晨三点大街上买不到烟。但是烟瘾犯了无论如何都要去买,王晨艺在半夜穿着拖鞋卫衣出了门,街上大大小小的商店都关门了,一直走到学校附近才有一家711便利店。

快到十二月,天气骤然冷下来,王晨艺穿得单薄,黑色卫衣加黑色裤子,卫衣高高拉起盖住嘴,暗色的与黑夜融为一体,倒是与某人惯常的穿着有些不谋而合。

路上遇到一只流浪狗叼着垃圾袋跟他并排走在一起,王晨艺停下来看到它,狗狗也停下来,扔掉叼的东西也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眼睛有些雾蒙蒙。

跳进灌木丛里不见了。王晨艺继续往前走,想起自己在楼下捡到的雪球。他是一个人,它是单身狗,但是后来不一样了,他有了雪球。

再后来又不一样了,多了一个人。

再再后来又回到一样了,那个人走了。

那也没什么,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只是回到了原来的状态而已,一个人练习,一个人上课下课,一个人背着大大的双肩包路过天桥时手机放在地上录一支舞。像是往一杯清水里投了一块石子,再把石子捞出来,水也没有变质,还是原来的H₂O。

倒是不会有人在他耳朵里塞着耳机屏蔽外界干扰时摘下来放进自己耳朵,再嫌弃地丢还给他,嘁,居然在听英语听力。一如他强行闯入他的世界。

人们说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墨菲定律。王晨艺可能就陷入这种定律的诅咒中,不然不会在买完烟出来下楼梯时一个不小心拖鞋卡到脚脖子上,而在这种尴尬境况中遇见张颜齐。

买了份豆腐鱼排,撒尿丸子,付了钱,端着纸杯出门,刚走到阶梯下到最后一层脚崴了一下,为了保住关东煮把拖鞋别到了脚踝,蹲下来捣鼓时再抬头看见两个人从学校大门走出来。

刚开始距离太远,他没看清,心想这个点还有学生外出,说不定自习到这么晚出来找吃的,也太爱学习了吧。

张颜齐跟姚琛边说边走,他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里面是黑色夹克再里面是衬衫,头发往两边分额头露出来,手揣在裤袋里,垂着脑袋听旁边的人说话。

王晨艺看着他们走到路灯下,一下就僵住了。昏黄的光拉出长长的影子,打在一侧的光根据透视原理另一侧烙下深深暗影,五官衬得深邃又立体,下垂眼的眸子隐匿在黑色里,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

刚想站起来走,姚琛却突然回头跟他说了什么,他抬起头来看向这边,视线对上。

王晨艺想起了刚刚路边看到的那只流浪狗狗。

想到很久很久之前,也是这样,站在马路对面隔着一条银河,遥遥相视。

想到做的梦里边张颜齐抱着他不让他走,大头搁在他肩上下巴杵着肩窝,呜呜呜说我没有家了你得收留我,指着雪球,凭什么她能在你家我不能呜呜呜。

这次没有上次漫长的对视持续的时间久,张颜齐很快收回视线,走到停在路边的迈巴赫旁边,打开车门坐上去。

梦跟现实果然是相反的,梦里的张颜齐恳求他不要走,你看看我,现实中的张颜齐讲对不起我放弃,率先转身离开,连解释都不给他。他放弃什么他都不知道。

翻个身迷迷糊糊说梦话张颜齐我饿了去煮个泡面……从沙发上醒来发现是个梦,只有雪球瞪着发绿光的眼睛阴恻恻地蹲在电视机上。

他还没有习惯。

 

他以为张颜齐是石子,是固体,是不可溶颗粒,可他没想到他是糖,盐,溶质,丢进水里化了就看不见了,也找不到了。

 

鲜花,掌声,尖叫,王晨艺跟他的团队出场时总是伴随着这些东西,他已经习惯了,却还没有习惯。

前一种习惯是司空见惯的惯,后一种习惯是习以为常的习。

到他换上严肃表情,认真地去对待表演这件事,眼神带着肃杀的,凛冽的冷漠,傲慢轻狂并存,像下了一整夜的暴风雨,电闪又雷鸣。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随性,优雅,怎么看怎么舒服。

不需要过度的修饰与夸张,浮在表面的颜色,他本身就是喻体,世间所有美好词语都囊括不了。

一支舞蹈跳完都鼓起掌来,喊着他的名字,对于别人的喜爱受到的惊吓过分大于欢喜,深深鞠躬看向她们,回视声音源投来的炽热爱意。

主持人上台来,cue到王晨艺让他跟大家打个招呼,问他有没有什么话对今天到场的小野兽们说的,王晨艺讲我想多看看你们,在走之前多看看你们。

听到他的名字又转过头去的张颜齐,身着灰绿色衬衣打着领带,下摆乖乖扎到裤子里压平皱褶,对面谈话的男人浑身上下写着“我是大佬我很有钱”,终于不满他频频走神,咳咳两声脸垮下来。

张颜齐讲不好意思,一个熟人。对方问有多熟?张颜齐愣了一下,很熟……不太熟。

那到底是熟还是不熟,好在对方没追问。张颜齐想起昨天在学校门口便利店看到他,姚琛捅捅他胳膊肘用下巴指他,“王晨艺诶。”他晓得,在他说之前就看到他了。

坐上驾驶位,发动车。打方向盘掉转头的时间从窗户扫过去,王晨艺蹲在台阶上干脆坐下来捣鼓拖鞋,一个单薄细弱的身影,要是以前张颜齐早就把外套脱下搭在他身上。

副驾驶座的姚琛攥着车顶扶手紧紧贴着车壁,他感觉张颜齐开车越来越狂放不羁,不够沉稳,虽说主席留到这么晚处理完文件换谁谁火气大,但是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系好安全带才是正事。

等车平稳上了路,姚琛无所谓地讲王晨艺最近在参加一个比赛,比了几个月了,打到决赛就要去外地,很远很远。顺利的话公司签了他,大概率就出道了。

张颜齐盯着前方目不斜视,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算作回答,表示自己听到了也没有别的意思,姚琛甚至怀疑他有没有听进去。

从前他去舞社总是去等王老师,“顺路”开车送他回家,多数时候还是坐地铁这样。有一天社团活动结束后他跟王晨艺边说边往外走,王晨艺看到张颜齐很自然当作来接他,张颜齐偏头说姚琛,走。不由分说搭着肩膀就走,姚琛诶诶也没用,慌里慌张回头去看王晨艺,他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一丝茫然一丝失落,说不清哪个占的比例更重。

很突然。那之后张颜齐经常叫姚琛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一起上厕所也一起,像是状态变了,又像是回到了王晨艺没出现之前张颜齐的生活。

他真的好不习惯,回到舞社不敢面对王老师,到学生会面对张主席板着一张脸又不敢问。张颜齐虽然平时没什么高冷人设,面上大家客客气气,背地里都叫憨批,但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也不敢逾越多问两嘴。

可是张颜齐表现得好像不在乎,完全没放在心上,时间久了姚琛以为他可能是真的不在乎。闲聊起来像是看到朋友圈谁谁谁的更新,当作八卦瞎几把侃,“人家王老师哪像我们,还要辛辛苦苦找实习,你说别个从小跳舞,除了舞蹈撒子都不干,说实话这种人除了当爱豆我真的想不到别的……喂!”

千钧一发之际姚琛扑过去猛打方向盘,张颜齐一脚踩下刹车一个急刹,要不是有安全带拉着才没撞到挡风玻璃上去,车身侧弯晃荡一下,堪堪停住。

他走神了,开车稳如老狗的张颜齐张大主席走神了,明明看着路眼里空无一物,姚琛再也不敢坐他的车了。

挡在车前的流浪狗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叼的垃圾袋也不要了往马路对面跑去。姚琛看着狗狗跑走的方向感叹了一声,“生活不易啊。”

生活不易的王晨艺短短受访结束后跟队员坐上评委席,打开面前的赞助商提供的橘子汽水喝起来,瞥眼看到那边有人走上主办方的位子,水差点没喷出来噎着。

坐下之后有人过来翻过他桌子上摆的主办方的牌子,张颜齐的名字三个大字才显露出来公之于众。

这么说刚才表演他全程看到了?

王晨艺的脑子里在意的点不是旧情人相见分外尴尬,而是他是不是看到了他全程跳舞。他不知道的是有一次他们班班会,班长想拉拢校主席带着张颜齐从后门进去,他只站在那儿看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当时他们跳的是《火》。

害羞,羞涩,愤懑,恼羞成怒全部爬上来,爬上了他的头顶,爬上了他的脸颊,以奇怪红晕耳朵嗡嗡叫的形式呈现出来。王晨艺决定不看他,从头到尾不看他。

张颜齐也没想到他实习的公司作为主办方,派他作代表,就偏偏碰上了王晨艺,缘,妙不可言。

比到中途王晨艺拿起话筒点评了几个人,主办方承办方协办方不作发言,仿佛只是坐得比较高的观众。王晨艺笔在选手名单上勾勾画画,瞥眼看见没得人说话的张颜齐也在专注手头的事情——专注于把比赛宣传页折成一只青蛙。

 

“——折的什么玩意儿……你这不是小青蛙!”

张颜齐手里拿了一张广告单折着什么东西,王晨艺看了半天发现是只青蛙,歪歪扭扭四不像。

处女座爱挑刺又龟毛的毛病跑了出来,抢过来三下五初二折好,活灵活现,在桌子上按一下就可以跳那种。

摆在手心上得意地跟他强调,“这才叫青蛙……”

话没说完张颜齐一拳砸在他手心。

“小青蛙……我一坨给你捶扁!小青蛙……”

搞完破坏拔腿就跑,王晨艺扑上去掐着他脖子摇,掐死就从楼上扔下去。

 

张颜齐已经折好了一只青蛙放在桌子上,一如既往地丑,又从包里掏出一个更丑的恐龙公仔并排放在桌子上,王晨艺手一抖,抿嘴,低头,是那次在酒吧张颜齐喝醉借小恐龙的口表达心意的那只玩偶。

王晨艺想啊,他刚才应该设计点高难度的地板动作,或者从高处飞下来的特技,毕竟之前Bboy转Uber。只要他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半毫的担心忧虑,尽管只是一点点,很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说明他赢了。

这场单方面下输赢的赌局,就像玛蒂尔达放在莱昂面前只有一颗子弹的手枪,他们轮流朝自己的脑袋开枪,让运气决定命运,直到谁先受不了为止。还是个小姑娘的娜塔莉波特曼红着眼眶愤恨地凝视着自己的爱人,“To love or to die.”

这只是她无从选择逼迫他承认他爱她的方式,有点残忍,有点极端,但别无他法。她太需要被爱,被认可,爱被认可,跟他一样。可他连她十万分之一的自我确信也没有,也没有谈判的勇气。

比赛结束之后舞社成员们都在休息室收拾东西干自己的事,张颜齐带着人搬了几箱饮料几件吃的过来慰问。

他进来时王晨艺正在吹头发,没注意到门口,也没听到一阵欢呼,注意到时关上吹风机看了一眼,又看回镜子里的自己,打理额前的碎发。

既然他们是陌生人,就要维持好“不认识”的人设才行。

听见张颜齐鞠躬说辛苦了辛苦了——鼓掌,说主办方带了点东西给大家,纪念版的T恤帽子,还带了一箱老干妈,所有人都笑了,开玩笑说这个巴适我就要这个。

张颜齐接着讲公司在海底捞包了个场子,不忙的话过去吃饭,又是鼓掌欢呼,大声嚷嚷谢谢大佬。

去海底捞的路上有人在谈论张颜齐,这些话语王晨艺不想听,也打碎了钻进他的耳朵里。

“……学生会会长?他在这么有名的大公司实习,那以后是不是以后一毕业就有机会留下来啊?”

“外企选人的要求一般都是担任过重要职务,像什么班长干部有一定的领导能力,全校学生会总主席肯定是炙手可热的争夺对象,到时候就不一定,是offer摆在他面前让他选。”

“哇,长得又好看……那他一个实习生就被派出来做代表,不是有资源有背景怎么可能。”

“听说他们公司董事长女儿正在追求他……”

王晨艺把耳机塞进耳朵,世界清静了。

 

陆思恒把毛肚肥肠一股脑扔进火锅,并说你们不懂,广东人就是这么吃的。姚琛嘴里塞了一嘴含混不清地讲哪点有我们重庆四川人会吃火锅哟,又开始重复新鲜的毛肚要七上八下,熟了的鸭肠要多烫几哈……

高嘉朗绕着锅转圈圈,赵政豪埋头大口扒饭,他是在舞社门口被买好菜的刘也张颜齐抓进来的,当然他自己也一边流口水一边点头好啊好啊,丝毫不觉得对这个他人云亦云过的热情暖心会长大哥哥有半点愧疚之心。

张颜齐跟王晨艺比谁先夹到鹌鹑蛋,姚琛绕到后面一筷子戳起来,对视一下惊讶地夸赞姚琛单身二十年的手速。

高嘉朗讲张颜齐你重庆人怎么净吃清汤,张颜齐无辜地喊我坐在这边了嘛,其实他夹了都给王晨艺,后来清汤锅里没东西了拿红汤丸子在清汤里涮一下放到王晨艺碗里。

 

王晨艺不知道他现在在给谁夹菜,或许是旁边叽叽喳喳咋咋呼呼的女生。他没怎么吃,退出来去阳台上抽根烟。

有人出来,熟悉的声音,“——你先别哭,好好讲行不行?”张颜齐手机放在脑袋旁打着电话推开阳台门,看到靠着墙壁点烟的王晨艺。

大厅里在放《戒烟》,王晨艺就着点烟的姿势僵住。

怪不得又打不着了。他没头没脑地想。

以前他们走在一起,王晨艺点了一支烟,张颜齐闲闲散散讲他每次从院办出来,楼底下都会碰到抽烟的院长老头,一次不落地打招呼,等他学会抽烟了就去跟他借个火,顺便唠嗑吹逼把领导关系搞好。

虽然他后来一直没有学会抽烟,也会掐下他嘴里的烟说少抽点,但他现在只是冷眼看着。

他们彼此沉默对视了一眼,张颜齐把门推到最大继续往外走,王晨艺转开视线低下头。

“啷个又在喝酒,我这边走不开,回去说……”张颜齐挂了电话回来,径直走到王晨艺面前,他愣住了。

他看着他走近,觉得很不可思议,微张着嘴瞪着眼,脸上的表情写着“我很懵”。

要是这个时候突然抬手做个什么动作他可能会以为你要打他瑟缩一下脖子。

张颜齐低头看他,自己瞎胡乱吹干的头发炸炸的,横七竖八刺猬一样,很想让人伸手帮他抚平。

衣服也不好好穿,跳街舞亮闪闪的宽大外衣松松垮垮穿在身上像罩了个LV面料的破布袋子,拉链没拉到顶一边肩膀挂住一丁点儿,清瘦而线条分明的肩线锁骨暴露出来。

一眼瞄见他缩在袖子里的手指间夹着烟,不知道不是他没来得及点着,而是打火机又打不燃了。

张颜齐微微蹙眉,讲,“刚才跟我通话的是刘也。”

“哦……”

给他说干什么。

“发生什么了,他们怎么又吵架了?”

原来是来问这个。

王晨艺的眼眸黯淡下去,也不看他,垂着眼睛不说话。

等待是漫长的事情,他不会失去耐性,除了在王晨艺身边呆下去这件事外。

可是,张颜齐,你怎么不问问我发生什么了呢?

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哭?

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一个人哭着喝酒?

你怎么不问问我呢,张颜齐。

 

嘟嘟的喇叭声在阳台外面的大马路上此起彼伏,这一段是著名的商业街、购物中心,游客涌进来摩肩接踵络绎不绝,热闹拥挤,喧嚣尘上。

十一二月不是旅游旺季,人却多得望下去一片黑压压的攒动的人头,临近年关到处一派喜气洋洋,心浮气躁,仿佛一年最后几天不拿来浪费可惜了。

张艺东出院那天边收东西边忧郁地发问,王老师你又不回去过年了吗。好像都不算是个问句,王晨艺也不必回答是或不是。

他把衣服瘫在床上帮他折起来,塞进箱子里,码得整整齐齐,平静地讲,“跟去年一样吧。”

去年又是怎么过的呢,定的外卖,开着直播,想抽烟想起在直播随即作罢。

那,王老师,艺东反复思忖后讲,今年可以跟张学长他们一起过,我去韩国训练之后,你不要就是一个人了。

小心斟酌着用词,说的是“他们”。

后来他们去KTV唱歌,“欢送”艺东,王晨艺嗷嗷兴奋,讲要把艺东灌醉,喝了几杯,唱了几首歌之后,却哭了。

张艺东想上去安慰,像歌里唱的,却不知道什么立场。

簌簌的寒风吹来,薄荷味的洗发水,扎堆的人群聚集在一起让空气温度上升,王晨艺跟张颜齐靠得再近也还是冷。

过年的气氛带的张颜齐也有些烦躁,看他不会说话竟气性上头,微不可察地啧了一声,张颜齐想一定是最近熬夜弄的,情绪不安,很难静下心来,控制好脾气。

既然没有交谈的必要就不该挑起,王晨艺显而易见不想搭理,讨厌跟他再有交集。刻意搭讪,真不要脸。

他想我真是个蠢货,世界一级的蠢货,重庆盛产憨批第一大张颜齐。

转身想走,突然被王晨艺拉住领带轻轻拽了一下,他连控制别人都那么温柔。张颜齐还没反应过来,王晨艺踮起脚尖双手拢在他脖子上轻轻把嘴唇印上去。

 

张颜齐的脑袋跟天边的烟花一起,轰隆——炸开。

开着除草机的小人在他脑子里走过来走过去,发动机的噪音十三楼的邻居可以开窗伸出头来叫骂,滋滋滋,哒哒哒,嗡嗡嗡。

没一会儿就将他头脑里的意识潜意识前意识,有的没的理智想法小情绪,彻底铲为平地,空空一片,寸草不留。

又像一颗原子弹颅内爆炸,世界倾覆,宇宙不再存在。

王晨艺先是一动不动,继而温柔地舔舐,像在安慰怪兽暴躁情绪,辗转反侧,而张颜齐迟迟没有回应。

失望之余叹息想放弃,被一支大手按在后脑勺上贴得更紧,不准离开肌肤相接一丝空隙也不留。

张颜齐开始时手脚发抖心跳加速,找到状态之后拿回主动权,右手暴戾地卡在腰上收紧,不断加深,找不到间隙交换呼吸,这个吻就演变成了疾风骤雨的冰雹般砸下,与温柔相去甚远。

那么,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这里就杀了他。

 

张颜齐绝对没有想过王晨艺的主动,他从来不敢奢望,不拒绝都算好的。

下雪了。雪花洋洋洒洒飘落在人们头顶,人群欢呼雀跃。

王晨艺在北京看腻了大雪,可能是南北方的差异,还是觉得今晚的雪有点不一样。

张颜齐放开他的唇额头相抵,手在他腰间细细摩挲,急促喘息交织在一起,垂眼找回呼吸节奏频率。

他把他抱起放在护栏矮墙上坐着,他低头,他仰头看他,看向他眼里。

他在大雪纷飞中看见所有的光都在他身后,白色晶体跌跌撞撞落在他头顶炸毛上,王晨艺的羞怯,不自然,不安被放大,撞进他心里,猛烈激荡。

张颜齐揽着他后腰不会松手,抬起下巴与他唇齿相接,在漫天大雪中接了个绵长而缠绕的吻。

“我逃不掉了这次,也不想再逃了。”

张颜齐看着他的眼睛。

“你能不能原谅我,原谅我之前所有的一切。”

夜很冷,雪越下越大。

王晨艺想这我还得再想想。

“你是对的,在不想要也不想尝试的糟糕感觉到来之前,远离是最好的选择。”

“但我马上就后悔了。因为我好像比之前更不好受。我才知道主要因素并不在你身上,而是我自己。”

他捧上他的脸颊,轻柔抚摸。

“王晨艺,在我所有的人生领域里,这是我最不想尝试的一个。但是因为你出现,我突然想试试。”

空的那只手在裤子里摸索,摸出一副眼镜框。王晨艺丢进垃圾桶的那副。

它陪伴了他好几年,以为丢掉再也找不回来难过好几天,王晨艺看着它复杂难言。

“没洗,还要不要?”

本来很感动,张憨批一句话打破气氛。

王晨艺气得锤他,张颜齐把半永久物归原主,王晨艺接过时一个小小的闪闪亮亮的东西从眼镜脚上滑下来。

抬起头惊讶地看他,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公分。

但这次两个人都没有躲。

“我给了你所有问题的答案。这就是我的回答。”

 

很久之后王晨艺想起什么,问,“南南是谁?”

他还记得每次别人无意间提起都自动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绝不可能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张颜齐嘴角抽搐,“你没发现大家尴尬的时候姚琛都在场迈?”

后来他努力了多久,才让他踌躇着答应去尝试,试着信赖他,愿意打开点心门,犹犹豫豫把手递给他。

这个过程,比张颜齐想象的艰难,王晨艺不知道他的不自信,害怕受伤,没有安全感,对于他同样是一种伤害。

想一天一天慢慢把畏手畏脚的小兔子变成可以抱在自己怀里,又怕胆战心惊的小家伙把自己吓晕过去嗝屁。

但,事实是,王晨艺才是国王。

地底肆意疯长的野兽,被驯服的狼,终臣服于国王脚下。

争强好胜的他,这一局没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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